燕鳴

長年不更文,連載當短文。

【沙海|簇邪】舊夢



  他記得過於清晰,而致那襲風沙捲起他夾雜菸草味的笑意時,猛得從浸滿薄汗的床單而起。


  不是這樣的。完全不是他的風格。這並不是在對他笑。


  他緊緊蹙起的眉仍透著年方二十的少年氣息,但也撫平不了自眼神而來的倔強和不安,他捏住白色床單而惹得泛紅的指尖,在他想起午夜夢迴時那股笑意卻止不住的顫抖,連帶腦海不停徘徊於驚醒一刻時——當時他忍住無法訴說的情緒——披著荊棘而歸扎滿痛楚的回憶仍抱緊他不放,如同方時那人緊緊抱住自己的力道一樣,只是那相擁的距離也追不上心意的背道而馳。


  夜半時分他仍無法抑制的啞著喉吼了幾聲,透著青筋的纖細頸子彷彿於他下次聲嘶力竭時,同著那人伴著白雪緩緩飄落的力度一般,也悄悄地落於雪白色的床單上。

  或著是那人同他躺在黃沙中,那薄薄的唇乾裂而產生的白屑在莫大日光中顯得異常清晰,他甚至想立馬跑去海子淌把水,而後極其虔誠的跪坐在那人身上,動作緩慢而輕柔地把水滴入那微啟的唇、粗糙泛紅的面頰,和那雙只放在他身上便渾身酥軟的一波靜水的眸子。但他清楚明白,那尊神像會在他跪坐下來時便陷入黃沙之中,他甚至連勾起那髮絲的機會都沒有。


  而他的身體、腦海、心裡都有著那人種下的一顆顆種子,在漫沙荒野中用眼神和動作澆灌,直至它們發芽如藤蔓時纏繞住他的身心不放,留著他扎根於沙漠中無法動彈,眼睜睜的看著那人揮手瀟灑離開。

  他以為這只是一如既往地在逗弄他,任由藤蔓如蛇般纏繞著自己而不慌忙掙扎,直至他在遠方看著那人側過身的弧度,遮掩不住的笑意蔓延在他的臉龐上,他喊了幾聲那人的名字,咧著嘴的弧度伴著幾絲竊喜,但卻僵於對方伸手勾住"誰"時消失於漫天黃沙之中,隨著他從沒看過的——那笑意勾起的彎彎眼角。



  他從此刻幾乎是恨死了他的笑意。



  他滿臉通紅的喘了幾聲,幾次力竭的咆嘯壓榨了他因驚醒而殘存不多的氧氣,城市的夜半比荒漠中來得平靜,但他卻只能把自己蜷成一團,以求獲得心裡更多的安穩。

  他緊咬那人留著的回憶,在本能中尋找一絲他活著的理由和目的。


  那人的笑靨是他的夢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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